第九十章-《理想型娱乐圈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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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团在狭窄昏暗的阁楼的床垫上,关着灯,听着近在咫尺的雨水砸在屋顶上的声音,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。

    少年做了个梦。

    梦见一切都没有改变。

    出门能够看到邻居叔叔的笑脸,去码头能够被出海归来的伯伯塞一小袋子海货,上学能够看到同学们嬉笑闹腾,偶尔还会带上他一块儿。

    但现实的雷鸣声将他惊醒,身上几处伤口还因为被褥的摩擦隐隐作痛。

    邻居的冷眼,同学的嫌恶与孤立,甚至个别的欺凌,小镇上人们宛若面对臭虫一般避之不及的态度,让少年恍惚起来。

    我做错了什么呢?

    我又有哪里是错的呢?

    少年将自己关在小阁楼里,不再外出,也不再去学校。

    他只是不断的问自己,问他的母亲,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。

    母亲抱着他低声啜泣,说他没有错。

    不对,我一定是有错的。

    少年这样想道。

    被人们嫌恶是他的错,被人们指责诘问是他的错,让妈妈总是担心哭泣是他的错。

    不然为什么别人都不会被这样对待,不会让妈妈哭泣,唯独他会如此呢?

    少年再一次被母亲带到了心理医生那里。

    他形容消瘦,精神疲惫憔悴,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。

    他看着医生,神情平静无波,不喜不悲。

    喜欢医生这件事,也是错的。

    少年沉默着,再一次将自己的世界包裹进了厚厚的茧里,垂着眼,盯着自己的指尖,任凭医生与母亲再如何引导与劝说,都完全没有丝毫的动静。

    医生沉默了片刻,将少年的母亲喊出了办公室。

    少年便在此刻抬起眼来,怔怔的看了一眼医生总是喜欢穿着的那身淡紫色针织外套的一角,只约莫一秒的时间,就收回了视线,听着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的声音。

    他们无法一天之内往返小镇,通常都是会在附近最便宜的那家招待所里住上一晚。

    五十块一晚上,一张单人床,睡母子两个人。

    因为招待所便宜还不用身份证,所以什么人都能够住得进来。

    下午少年躺在床上,睁着眼看着窗外能够捕捉到一角的广告牌,他的母亲还留在医生那边。

    他听到一声重过一声的敲门声,却只是安静的躺在床上,仿佛那敲门声并不存在一般。

    直到那敲门声终于停下了,他才迟钝而缓慢的坐起身来,走到了门口。

    打开门,门口躺着一个人。

    准确的说,是一具尸体。

    死因是吸毒过量。

    刚刚敲门大概是在求助吧。

    少年静静的看了那具神情狰狞痛苦的尸体一阵,似乎是在思考什么,又似乎什么都没想。

    然后他蹲下身来,小心的翻找着这人身上的衣服,动作从容的将几个注射器与几支包装简陋的液体收起来,之后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,安静的关上门,重新躺在了床上。

    在所有人都没意识到、也完全想不到的时候,少年躲在自己的小阁楼里,给自己注射了第一支最不该碰的东西。

    他感觉自己的情绪与身体瞬间好了许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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